旅遊,除了地點是關鍵之外,時間也是非常重要的元素。同樣的地方,不同的時間就能帶給人完全不同的感受。
例如,夏天的東北角一定比冬天活潑好玩;想要到花蓮泛舟就一定要是夏天雨季的時候;向天湖的賽夏族矮靈祭要是錯過大祭,可要再等10年。還有很多景點,平常的時候其實不特別出色,但是在特定的時間,卻是美得令人驚嘆。八、九月份的花蓮六十石山,滿山的金針花讓人驚呼連連;三芝的天元宮每到三月吉野櫻盛開的時候,人潮可是比士林夜市還要熱鬧。
這天,有機會在一部MV裡玩票扮演一個小角色,和攝影團隊一大清早出發,約莫6點抵達外景地點-羅東林業文化園區。在完全沒有預期的狀態下,帶著還沒睡醒的腦袋,進入園區。穿過園區入口的木造車站,兩旁的樹林灑落的陽光在滿是落葉的土地上映成一個一個的小金幣。早已停駛的五分小火車靜靜被安置在這裡,大概還在懷念當年"嘟~嘟~"聲中的勤奮吧。
跨過鐵軌,走到儲木池邊,整個腦袋被眼前的景像震驚到醒。有那麼一秒鐘,我以為是在哪一座3000公尺高山上。如此遼闊寧靜的天空,晨曦還在東方天邊泛著金黃色的光,漸層到滿天的湛藍。湖面波瀾不起,平靜得成了一大面鏡子,照映整個宇宙。
行文至此,突然感受到,這一片美景正是"心經"的最好註解。
"舍利子,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想行識,亦復如是。"我們眼睛所見萬物的色相,也只不過是"樣子"罷了。天空映在湖面,那只是天空的樣子;飛鳥映到湖面,也只是飛鳥的樣子。湖還是湖,不因映上了飛鳥而變成飛鳥。鳥也還是鳥,飛過湖面了,還是繼續往下一個目的地飛去。這片湖就是我們的"本心",管他是湖、是鳥,我們所看到、感受到、所體驗到、所思考到的,也都是如此。
"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",周邊的景色映進了湖面,一隻鳥就是一隻鳥,天空就是天空。湖面上,一隻鳥不會變兩隻鳥,沒有雲的藍天也不會變烏雲密布的陰天。我們的心只是原原本本的把大千世界給照映出來。而"本心"依然是"本心",湖面依然是湖面,不會因為多一隻鳥飛過去而有改變,不會因為天空多一片雲而有不同。
"是故空中無色,無受想行識,無眼耳鼻舌身意,無色聲香味觸法,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,無無明亦無無明盡,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" 真能體會了湖面上的一切樣子,那就知道所有一切也就是"樣子"罷了。不用五覺來告訴自己關於湖面的樣子,不需要各種顏色、聲音、味道...來感受湖面的樣子。能夠放下了眼見為憑的執著,才能超脫五覺的界線。能夠超脫五覺的界線,也才能夠真的看到湖面只是湖面的樣子。這應該就是"照見本心"的真諦了。
只有在這晨曦初現的清晨,羅東林業文化園區的儲木池展現如此寧靜的平和。待晨曦消散,陽光大亮,遊園的民眾變多了,那一切超凡的絕美彷彿是神話仙境一般就倏然隱沒了。遊客只是遊客,園區也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小景點。而這一片湖,靜靜的等待明天晨曦再現的時候,還有幾個有緣人一樣可以站在湖邊來心領神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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